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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12月13日是我國首個國家公祭日,這個日子越來越近了。歷史不能忘,有個人,也不能忘。她就是張純如。
  10年前的今天,她用一把手槍結束了自己年僅36歲的生命。消息傳來,震驚了美國文壇和華人世界。但她用生命撰寫的《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一書,改變了西方世界長期遮蔽南京大屠殺這一歷史的現狀,讓全世界都看到了“南京暴行”的真相。
  今天,美國加州洛斯阿托斯市的“天堂之門”墓園,將奏響輕柔的音樂。張純如的母親張盈盈,將在那裡和張純如生前的親朋好友,以及世界抗日戰爭史實維護聯合會的工作人員,舉行一場長達1小時的紀念活動。南京民間抗日戰爭博物館今天特意推出了《紀念張純如女士逝世十周年特刊》,張盈盈獲悉後,專門給博物館館長吳先斌來信,感謝南京城還有人記得她的女兒。
  昨天,現代快報記者採訪眾多專家學者,再現張純如1995年在南京的25天。
  現代快報記者 金鳳 毛麗萍
  第一印象
  艱難的尋訪
  “沒有想到這位‘美國作家’這麼年輕,簡直就是一名大學生。”
  說起張純如,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孫宅巍長嘆了一口氣:“她到南京,是我第一個接待的,可惜啊!”
  1995年6月,孫宅巍突然接到美國南伊利諾大學教授、南京大屠殺研究著名專家吳天威教授的來信,“吳教授說,最近有一位美籍華裔學者張純如小姐要來南京調查日本在南京大屠殺的暴行,她準備用英文寫作一本向西方公眾介紹南京大屠殺真相的著作,請我給予協助。”
  孫宅巍欣然允諾,分別約請了江蘇省社會科學院歷史所王衛星先生和江蘇省行政學院楊夏鳴先生協助張純如調查搜集資料,“王熟悉南京大屠殺史實,並能閱讀日文資料;楊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
  7月23日下午,張純如來了,孫宅巍、王衛星和楊夏鳴如約來到其下榻的南京大學西苑賓館,“當時第一印象是沒有想到這位‘美國作家’這麼年輕,簡直就是一名大學生。”楊夏鳴說,張一口清脆流利的英語使他聯想到口若懸河的美國電視主持人。
  孫宅巍和王衛星表示,當年見到她時,她只有27歲,一頭長長的黑髮,一雙大大的眼睛,身材高挑,充滿了激情和活力,很健談,能與我們用漢語作簡單的交談,基本不認識漢字。
  她告訴他們,這次她由美國乘飛機飛到廣州,又從廣州坐火車來到南京。1937年時,她的外祖父就在南京做教師,曾經目睹了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後來在南京城陷前逃到了宜興。一年前(1994年),她在美國加州的一個小鎮上,見到了一個關於南京大屠殺的展覽,那些血淋淋的資料,喚起了她對祖輩在南京遭遇的記憶。她暗下決心,要將記錄南京大屠殺的悲慘事實當作自己的一份歷史責任。
  艱難的尋訪
  每次採訪完幸存者,張純如都會給對方留下100元慰問金
  張純如在南京總共獃了25天左右。時間緊張,大家確定了分工:王衛星收集整理資料,楊夏鳴陪同張純如採訪幸存者,採訪工作結束後,再進行翻譯。
  7月25日,來到南京的第三天,張純如便與楊夏鳴、孫宅巍、段月萍(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前館長)前往當年的屠殺現場。“首先去的是挹江門附近繡球公園內的紀念碑,接著是中山碼頭,然後是煤炭港,再下麵是草鞋峽,然後是燕子磯、東郊叢葬地,最後是中華門外的普德寺。”
  讓楊夏鳴動容的是,每到一地,張純如都用攝像機拍下紀念碑的碑文,和周圍的環境。“在燕子磯,她將鏡頭對準了山下的破舊房屋,然後又拉到遠處林立的冒著黑煙的煙囪,接著是江水、江中航行的船隻和遙遠朦朧的長江對岸,仿佛是再現當年那些試圖渡江的中國士兵的逃亡路徑及遙不可及、難以到達的希望彼岸。”
  7月26日,楊夏鳴又單獨陪她去了雞鳴寺、南京師範大學校園和中華門城堡。在中華門的城門上,她拍攝了附近低矮破舊的棚戶區,也將鏡頭拉向鬧市區的高樓大廈。這些後來都出現在她的書中。
  在接下來的4天中,張純如開始尋訪南京大屠殺幸存者,例如唐順山、夏淑琴、潘開明、陳德貴、侯占清、李秀英、劉芳華等。
  唐順山是張純如採訪的第一位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位到張的住處接受採訪的次,所以採訪的程序也與其他人有所不同。
  “張純如首先要唐順山聲明允許她在書中使用採訪談話內容。然後要他簡述個人自傳,我把它通俗地翻譯成叫什麼名、多大年齡、住在哪裡等等,接著請他講述個人在南京大屠殺中的經歷。”
  整個採訪過程花了近兩個小時,這是採訪幸存者花費時間最長的一次。
  王衛星發現,“到幸存者家裡採訪時,很多人家境貧寒,生活在棚戶區,張純如心裡很難過,每次都給點錢。”這一點在楊夏鳴那裡也得到證實,他說,每次採訪完幸存者,張純如都會給對方留下100元錢,這在1995年,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認真和嚴謹
  高燒38度不休息,為一個詞要反覆推敲半天
  張純如曾經是《芝加哥論壇報》記者,也許是職業的關係,她的採訪客觀、真實。
  當時,為了張純如工作方便,楊夏鳴的夫人特意在南大科研樓借了一間空調房和一臺多制式電視機。當她採訪回來後,就在這裡播放採訪時拍攝的幸存者證言,然後由楊夏鳴將錄像內容口譯成英文,張純如再輸入到筆記本電腦中。“為了忠實於原文,他們常常就一個詞反覆推敲,直到雙方滿意。”王衛星說,那段時間,張純如患了感冒,體溫超過38度,但她為了爭取時間,休息了半天,就繼續採訪幸存者。
  王衛星回憶說,那時大家常常工作到夜裡十一二點,王衛星便會把張純如送回北京西路的西苑賓館,那時賓館已經關門了,王衛星就幫張純如把大門拉開一個小縫,張純如這才進得去。
  “張純如非常嚴謹,來南京前,她在美國檔案館、圖書館、私人資料館里收集了部分南京大屠殺的資料,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回到賓館,她還要將中文資料與她的英文資料做比對,如果發現不一致,她便記錄下來,第二天來問我。”王衛星說,有一次,在翻譯完李秀英、夏淑琴的採訪錄像過後,張純如高興地說,她們的證詞同約翰·馬吉、麥卡倫等傳教士50多年前在各自日記里描述的完全吻合,這說明他們的日記是真實、可信的。
  對於張純如的嚴謹,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朱成山也點贊。
  他告訴現代快報記者,為了支持她調查,朱成山不僅贈送給她全
  舊金山的怒吼
  套的館藏資料,還給她提出了很多參考建議,朱成山開了一長串的採訪名單,如去日本一橋大學走訪古文研究會專家藤原影、吉田裕教授,去美國耶魯大學圖書館查找資料,去德國追蹤當年南京國際安全區委員會主席拉貝先生的足跡等。“我一開始認為,這些地方一個女孩是不可能全部訪到的。想不到,她真的一一去了那些地方,而且還找到了許多一手資料。”朱成山對此感慨萬分。
  舊金山的怒吼
  研討會上怒斥日本右翼勢力,曾想學法律為幸存者打官司
  朱成山再次見到張純如,是在美國舊金山,距離二人初次見面已過去了6年,張純如從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變成了敏銳、堅毅的鬥士。
  在名為“強姦南京——反制日美兩國紀念《舊金山和約》50周年紀念活動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張純如第一個登臺發言。她的15分鐘演講,博得了長時間的掌聲,但也遭到別有用心的日本人的憎恨。
  當場有兩位日本人站起來向張純如發難,蠻橫提出了所謂的“疑問”,張純如立即據理駁斥,批得兩個日本人語無倫次。到會的許多專家學者也站在張的一邊,批駁日本人。兩個日本人掏出手帕連連擦腦門上的熱汗,最後,夾著包灰溜溜地逃離了會場。
  在王衛星的記憶中,張純如愛憎分明、極富同情心,具有強烈正義感。“當我講述南京同胞在大屠殺中所受到的非人折磨和悲慘遭遇時,她有時不得不停下正在打字的雙手,以穩定情緒。”
  楊夏鳴說,在一次採訪回來的路上,張純如鄭重地對他說,等到這本書寫完出版後,她將去學法律,將來代表幸存者與日本打官司以得到日方的賠償。
  她認為由日本人代理他們打官司顯然不妥,而西方人也不會全心全意地代理打官司。因此必須由她這樣的人站出來,為他們奔走吶喊。
  “有一次閑聊中,我們談論到社會公平問題,當時張純如認為社會的進步有賴於個人奮鬥,而我則認為人的能力天生就有差異,有些人很難完全依靠自己改變命運,現在我突然感到自己僅僅是只會坐而論道,作為一名南京人對發生在自己城市的歷史事件不瞭解,對其幸存者的疾苦不聞不問是一種恥辱。”
  楊夏鳴認為,他現在從事南京大屠殺研究,就是源於與張純如這次閑聊中收穫的感動。
  訣別
  楊夏鳴因為感冒沒能給張純如送行,而這一別,竟成訣別
  近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張純如和楊夏鳴家人結下深厚的友誼。楊夏鳴說,1995年,一般家庭還沒有空調,他的女兒當時也在科研樓避暑。“我女兒從小就喜歡看書,張純如很喜歡她,為她偷拍了不少看書的鏡頭。”
  楊夏鳴說,張純如還曾在他家裡彈過鋼琴,“她認為根據她自己的成長經歷,培養孩子的演講能力是第一重要的,並建議我們找這方面的家教專門輔導女兒。”
  張純如逝世十周年了,讓楊夏鳴遺憾的是,送她離開的那一天,自己沒有送到機場,而這一別,竟成訣別。
  “1995年8月中旬的一天,我送她上出租車去機場,原本打算送她到機場,但當天我突然感冒,擔心傳染給她,就沒有送。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分手竟然成了永別,不能不嘆息人生的無常。2003年底我去美國國家檔案館做研究,在此前的聯繫中,她表示她也可能要去,但後來因故未能成行。”
  2000年3月上旬,孫宅巍應邀赴舊金山出席“第六屆中日關係國際學術討論會”,與張純如再次在大洋彼岸見面。
  那時的張純如由於《南京暴行》的問世與熱銷,已成為國際名人。“我告訴她,中國大陸的眾多報刊報道了英文版《南京暴行》在北美熱銷,人們都稱贊她是一名‘勇敢的鬥士’。她很高興地說‘我所取得的成就,都離不開你和許多中國朋友的熱心幫助’。這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見面。”
  朱成山共見過張純如四次,最後一次是在舊金山。
  正是在張純如等人的堅持推動下,美國人逐漸認識和接受了“南京大屠殺”這段歷史。
  2001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得到了在美國舊金山舉辦“永不忘卻——南京大屠殺暴行史實展”的機會。
  朱成山給張純如打電話,約請她出席。“當晚在舊金山聖馬利諾大教堂,包括美國五大宗教領袖在內的近3000名美國人與我們一起為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祈禱,為世界和平祈禱,教堂內凝重、肅穆的氣氛令人淚下。一名攝影師捕捉到了張純如在祈禱儀式上淚光閃動的鏡頭。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朱成山說。
  快報連線
  張盈盈:純如所做的僅僅是開始
  昨天,現代快報記者輾轉聯繫到張盈盈時,這位74歲的老人語氣平和,“純如已經去世10年了,希望大家不要太沉痛,我們希望她永遠活在大家的心中,並用她保存下來的記憶告訴南京、乃至中國的年輕一代,她曾經做過什麼,也希望大家對真相的維護能夠一直做下去。”同時,她呼籲能及時將南京大屠殺的研究推出多語言版本,否則西方國家還是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純如的調查研究僅僅是開始
  張盈盈說,當年,她女兒對於南京大屠殺的調查研究僅僅是開始,現在,日本還沒有正式地賠償和道歉,美國的華人也一直在努力,希望這段歷史能被更多的人銘記。
  《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在美國的出版一度引起轟動,而她的研究後來又為更多的學者研究南京大屠殺提供了線索,例如,現在已經譯成中文出版的《拉貝日記》《魏特琳日記》也是她在耶魯大學的資料館中查找在華教會原始史料時發現的,她還經人牽線找到了拉貝的外孫女賴因哈特夫人。
  “如今,她已經離開我們10周年了,雖然她那麼年輕就英年早逝,但是她短暫的一生做了這麼多事,我們也很為她高興。現在,我們紀念她曾經做過的事情,是希望能讓南京大屠殺的研究永遠傳承下去,為維護歷史真相而共同努力。”
  影像資料一份在美國,一份在南京
  1940年出生的張盈盈,記憶中小時候“天天跑警報”,她的父親,也會經常講述中國8年抗戰的艱辛與苦難,以及家人從南京逃到重慶途中的流離失所。這些經歷,後來成為張純如投身南京大屠殺研究的啟蒙。
  “在南京時,她在看了南京大屠殺的現場後,曾給我打來電話,那些被虐殺的亡魂的遺址,對她衝擊很大。”張盈盈說,這些經歷,在張純如回到美國後,在她跟親朋好友和美國記者的交流中屢屢提及。
  而當年的影像資料,在今天看來極為珍貴,“當時她採訪的十幾個幸存者,如今只有夏淑琴在世了。”張盈盈說,當年,張純如在南京拍攝的影像資料,現在已經被她和家人捐贈給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檔案館。而影片的複製本,經由楊夏鳴之手,現在保存在南京民間抗日戰爭博物館。
  呼籲大屠殺研究及時推出多語言版本
  張純如逝世後,張盈盈也以多種方式延續女兒生前的未竟之志。張盈盈說,2006年3月28日,世界抗日戰爭史實維護聯合會在美國加州宣佈設立“張純如紀念基金”及徵文、口述歷史等多項活動計劃,以推動更多青少年和社會各界人士繼承、發揚張純如的遺志和精神,參與、支持抗戰史實的維護。
  “現在,世界史維會每年暑假都會選派美國和加拿大教師,組團去南京、哈爾濱、義烏、昆明等地分別考察南京大屠殺、慰安婦、細菌戰的歷史,讓這些中學、大學老師瞭解這段歷史。”張盈盈說,每年的12月13日,他們都會在當地舉行紀念活動,通過圖片展、演講、放映電影等方式,讓更多人瞭解歷史真相。
  不過,讓張盈盈欣慰的是,現在,加拿大多倫多和溫哥華已經將包括南京大屠殺在內的亞洲二戰史納入中學教科書內。
  當年,經由張純如的努力,南京大屠殺的真相在西方國家漸為人知。但在張盈盈看來,這還遠遠不夠,“現在我們整理研究的檔案資料很多,但很可惜幾乎都是中文,如果有好的發現,就要翻譯成多種語言,否則西方國家還是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張盈盈說,長期以來,日本跟美國的大學、中學都有很密切的往來,“他們在學校捐獻獎學金,宣揚自己是二戰被原子彈轟炸的受害者,但至於為何被轟炸,閉口不談,這樣黑白就顛倒了。”她建議,如果有機會,中國應該多開展與其他語言國家的交流,而不是由日本人來定義、淡化、扭曲包括南京大屠殺在內的侵略。
  記者手記
  遙祭天堂之門
  純如安息
  2007年,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70周年祭,我曾肩負報社的採訪任務,赴美國探尋南京大屠殺的世界記憶。
  歲月無聲流逝,歷史卻從未走遠。
  從美國國家檔案館、紐約公共圖書館、再到耶魯大學圖書館……在海量的戰後解密的史料中,“南京大屠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關註度,吸引著西方乃至世界學者的目光。然而,真正讓這段歷史走向更為廣泛的西方社會,讓更普通的社會公眾知曉並熟悉的,除了《拉貝日記》、電影《南京》,還有張純如的《南京暴行》,尤其是後者,久居暢銷書排行榜。當我走進美國街頭的書店,儘管當時離這本書初版已經10年、離張純如去世也已3年,它仍然擺在書架上的顯眼位置。
  在我走訪多位歷史學者、研究者,以及社會活動家時,也幾乎都有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那就是“Iris Chang”(張純如)。他們的腦海中,這個清秀的姑娘看起來很柔弱,卻有著無比堅韌的信念,為了寫作《南京暴行》,曾經一次一次向他們請教,有時會為了一個細節討論很久……而她的離世,又是那麼的決絕,讓所有熟悉她、尊敬她、愛她的人,深深地心痛。
  在結束美國的採訪前,我特地留出時間,前往加州洛斯蓋多,到張純如的墓前拜祭。她就長眠在那裡景色最美的一片青山裡,墓園的名字叫做“天堂之門”(Gate of Heaven)。墓碑上的照片,張純如笑意盈盈。碑上用中英文分別刻了她的名字:張純如、Iris Chang。在名字的下方,鐫刻著這樣一段話:“摯愛的妻和母親,作家和歷史學家,人權鬥士。”
  懷著深深的敬意,我在墓前獻上了一束鮮花,帶去的,還有遙遠的南京人的致意與問候。
  讓我記憶深刻的,是墓園義工告訴我的話:安息在這裡的姑娘,經常有並不相識的人,來到她的墓前獻上鮮花……
  純如,從未被忘記。又多年過去,我相信,這一刻她的墓前,依舊是鮮花環抱,溫馨、靜謐。
  現代快報記者 鄭春平
  忘記了屠殺
  就是第二次屠殺。
  忘記了過去
  就註定會重蹈覆轍。
  忘記了屠殺
  就是第二次屠殺。
  忘記了過去
  就註定會重蹈覆轍。
  ——張純如
  (原標題:張純如:在南京的2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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